孟元元后背一僵, 连带着呼吸也跟着一滞。 就算她经历的少,可这样的举动若还明不了什么,那她就是单纯了。 “我, 要吃药了。”她刻意一低头,想躲开他的手。也不准备多什么,似乎让她做的,只有避着罢。 贺勘的手指缠上几根发丝, 随着女孩低下头去, 擦过指尖。这样近, 看清她漂亮得透明的皮肤, 还有自她身上来的香。 和梦里的虚幻不同,眼前的是切切、有血有肉的孟元元。每一处都在吸引着他,好像命里注定般,想要得到她。 “好。”他站身, 瞅眼床柜上的药,“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, 明日就到省城。” 孟元元嗯了声,手指动了动, 腰身一转, 去拿了柜上的两个药。白色的药粒躺在手心里, 是西洋药,据药效很快。 蓦的,面前伸过来贺勘的手,摊开着, 在她的手上方, 挡住了药片。他的手掌里,是几颗包装精美的西洋糖果。 她抬头看他, 眼中淡淡的疑惑。 “觉得药苦,就吃一颗。”贺勘看着她,拉她的另只手,将糖给她放进手心。 手里攥上那些糖,恍惚间,孟元元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。好像,曾经也有人往她手里塞糖…… 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 “谢谢你。”她收回手放下,客道了声。 贺勘离开了房间,四下重新变得安静。 孟元元坐在床上,脑中有些凌乱。有些事情朝着莫名的方向走着,可是主动权并不在她手里,她掌握不住。 就像昨日里酒吧那个醉鬼所,她是不是被人从乡下带出来,给人做小老婆的?她不去做什么小老婆,可是贺勘的态度让她越来越慌。他该明白,她在还是莫浩初的未婚妻,那人是他的表弟。 她叹了一声,看去窗户,外面全都是陌的。红河镇,父亲,她已经离得很远了。 轮船陆续停靠了几处码头,有上船的,有下船的。 孟元元不想出房间,可是贺勘过来找她,甚至问她想不想上学…… 就这样,终于到了省城。 房间中,玉妈吃了药,身子好了一些,但仍然虚弱:“可算到了,想想还要这么回去,等到家怕只剩半条命了。” 人撑着收拾行李,船在这里停靠两小时,时间倒算充裕。 孟元元听着玉妈的自嘲,同样在想着回家的路,果这船就此调头回去…… 不可,船还继续往前,怎么调头? “少夫人,你是不是还不舒服?”玉妈问,眼神中带着关切,“你别担心,老爷太太都是站在你这边的,还有你贺家的姑婆婆,她也帮你。” 姑婆婆,便是莫家的大小姐,贺督军的夫人,贺勘的母亲。 孟元元嗯了声,不话。若莫浩初的与苏又菱有了瓜葛,她不纠缠在里面。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,随后下了船。 刚一到码头上,玉妈就瞪大了眼睛,惊讶的瞧着面前的阵仗。 两排拿枪的士兵清出一条道路,将旁的人隔绝开,不远处停着一俩黑色的轿车。 “我单知道咱们姑爷在省城何厉害,见了比想的还了得。”玉妈低低道了声,看着士兵背上的枪,不禁哎哟一声打了个颤。 孟元元当然也没见过这种场面,红河镇安静封闭,一处小地方牵扯不到外面的争斗。 这时,贺勘从中间的道上走过来,换回了一身西式的装扮,身上的那份凌厉感重新凸显。 “好了,回家罢。”他站在孟元元面前,低头看见她两只手提着一只小箱子,“给我。” 他腰身一弯,去提她手里的箱子。 他的手指碰上她的手,孟元元像被刺到一样,却是更加抓紧了箱子。试着他想提走的时候,她竟是往回扯,不想松手。 她抬眸,好对上他的双眼,褐色的瞳仁深沉无底。 他到底从她的手里提走了箱子,里面装着此行她所有的东西。 “上车罢。”贺勘道声,示意她跟着自己走。 孟元元吸了口,双手悄悄抓紧了裙裾,随后松开:“我想去找莫少爷。” “当然,”贺勘颔首,继唇边微微一弯,“至少,咱们先安顿下,也要知道他人在哪儿。” 孟元元看去前方,繁忙的江边码头,远处的西式高楼,宽阔的马路。完全和红河镇不一样,这里太大了。 回头的时候,发玉妈已经被人带走。 贺勘自己提着箱子走在前面,交给了等候的司机,然后拉开了后车门,站在那儿等着孟元元。 孟元元头皮发硬,缓缓迈开有些麻木步子,明明阳光明媚,偏偏出一种不切的恍惚。 她到了车门前,抬头看着贺勘。随后身子一弯,坐上了车去。 甫一坐下,就听见身旁砰的一声,车门被他关紧,她下意识浑身一僵。 没一儿,贺勘从另一侧上了车,坐在孟元元旁边,一抬手理了下落在额前的碎发。 “走罢。”他道。 汽车发动,随之缓缓开启,往码头外行驶。 “玉妈呢?”孟元元看去车窗外,是后退的景物。 “丢不了她。”贺勘侧过脸,见到了孟元元面上的惊慌,一张脸儿苍白。 就好似,他是一个拐了她的坏蛋。 孟元元抿唇,胸口里跳得厉害。她规矩的坐好,不言语,只往他看了眼。 他看着车窗外,双臂垂放在大腿处,上身简约的衬衣,领上系了条领巾。不得不,他有一张好看的脸,侧面看更是五官立。 孟元元收回视线,安静坐着,总觉得下面无论发什么,都是她不掌控的。 汽车的后面,是一辆载着士兵的卡车,护卫着他们的少督军。 外面的景色也发着变化,省城的街道更加宽敞和热闹,林立的铺面,穿着洋服的行人。 过了一儿,汽车驶进一条路,两旁不热闹,取代之的是一座小洋楼,隔上一段距离就有一座。 到最后,汽车停在一扇大铁门外,等铁门打开,便开了进去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喷泉,边上是各式的草木花卉,汽车沿着边上的道路绕过喷泉,最后开去了一栋大房子前。 “到了。”贺勘侧过脸来,道。 很快,仆人们跑过来,拉开了车门。 孟元元从车上下来,站到了这座巨大个西式公馆下面。 贺家公馆全花岗岩建,很典型的西式结构,修建为两层,雄伟坚固。 家里管事迎出来,跟贺勘汇报着家里的事情,是贺督军去了小别州,夫人跟着一去了,得有半个月才回来。 贺勘点头,面色疏淡,好似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。 “元元,过来。”他转身,看着一直站在原地的女孩。 感觉到她的话越来越少,他想她可是察觉到了什么,毕竟她是个聪明的女孩。 孟元元犹豫一瞬,才挪着步子到了贺勘身旁。 贺勘淡淡一笑,极为喜欢她这样乖巧的样子:“以后就住这里了,你习惯的。” 听他的话,孟元元猛然心中一跳,交握一的手不禁捏紧。 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 管事对于自家少爷带回来的女孩,虽然有些惊讶,但也不敢多问,只是偷偷打量了下,是个端庄优雅的女孩,很传统。 贺勘帮孟元元把发辫理了理:“跟管事进去,他安排你房间。我这边处理点事儿,完后去看你。” “好。”孟元元往旁边一站,躲开这种看似亲昵的举动,垂下头去不看他,只盯着自己的裙裾。 贺勘手里陡然一空,微微一笑并不在意:“去罢。” 管事带着孟元元往公馆内走的时候,她回头看了眼,见到一位身着戎装的军官走到贺勘面前,恭敬地将一份文件交到他手中。 等走进公馆内,里头的奢华更甚,仅仅这一层的厅堂,便无比硕大宽敞。高大的堂柱,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,吊在上方的璀璨水晶灯…… 又是孟元元从来没见过的,可她在没有了欣赏的心情。 “谢谢管事,”她拢了拢情绪,对着前方领路的管事笑了笑,“我是从莫家来的,莫浩初是我未婚夫。” 管事刚踩上往二层走的楼梯,闻言回了下头:“哦,您请。” 孟元元不知自己为何要搬出莫浩初来,似乎是想和贺勘划开来。 上了二层,管事带着她进了一间客房,南向朝阳,一推窗户便看见前面的喷泉。 没多久,玉妈也来了公馆,并且一时间找到了孟元元。 “这省城果然大,走了这么一段就花了眼,可算是见识到了。”玉妈下了船,这厢精神是缓上来一些,也就话多来,“进来公馆的时候,可吓了我一跳,那大门处的岗楼子上,都架着机.枪。” 孟元元也看见了,其实不止大门,就是公馆的别处也都布置着人。毕竟贺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。 玉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,嘴里啧啧出声:“是见识了,这一间客房都比咱们家那前厅都大。就是这墙上的画,有些伤风败俗。” 人的话,难得让孟元元笑了声。 屋里的摆设多是西式,墙上的自也是西洋画,还是人的身上只缠了条布。 玉妈嘟哝两声,在她眼中孟元元还没有式婚,身心都是姑娘。是以,她找了块布,踩着凳子上去,把那张画给搭盖住了。 “我想去找莫少爷。”孟元元开口。 她没办不去想,刚才贺勘的那句话:以后住在这里。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,她还是想办完自己的事,赶紧回红河镇。 这话一出,玉妈笑笑劝了声:“瞧你一路过来,先歇歇罢。少爷那边,我先去给你,让他亲自来见你。” 要让两人先见了面,事情容易闹开,不好收场。临出来前,不管是老爷太太,还是老太太那边都嘱咐过了,这件婚事不退,莫家只认孟元元这个媳妇儿。 身上背着这么重要的责任,玉妈当然不马虎。莫浩初是她带大的,人什么脾性也明白,指不定对那苏又菱就是觉得新鲜。要违抗家里的安排,这个少爷应该还做不到。 问题看来也不难解决,只要她先去大学中找到莫浩初明白,带他来跟孟元元道个歉。女人嘛,几句好话哄哄,请几天假回乡把婚结了,只要什么都定下来,谁也安心了不是。 者,玉妈觉得莫浩初是没见到在长的孟元元,这样一个晶莹剔透的美人儿,谁不喜欢? “玉妈你知道他在哪儿是不是?”孟元元问,瞬间从人的话中听出漏洞。 “我,我不知道啊。”玉妈连忙否认,但是对上孟元元的眼睛时,只好叹了声,“就是去学校嘛。” 孟元元想了想:“我和你一去。” 此时是下午,过些时候就是放学时间,此的话,去学校门口等着,打听一下,总等到莫浩初。假这样等在贺家公馆中,她只听从贺勘的安排。 她,还是想主动一些。 玉妈没了办,只好答应。 孟元元从窗户上看见贺勘坐了车出去,这倒好让她们可以出去顺利。 玉妈同管事明了意思,管事犹豫三,还是让人开了大门。 到了街上,孟元元叫了两台黄包车,直接去省城大学。 车夫腿脚利索,靠力吃饭,熟悉省城的大街小巷,直接将人送到了省城大学的校门口。 好是放学的时候,学们从校园中走出,穿着统一的校服,有男,也有女。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元元走去校门口,希冀着人群中有莫浩初。实则她也许久不曾见他,只是从莫太太那里看到过他年前的照片,就算人站在她眼前,也不一定认得出。 “请问,可认得莫浩初?他是这里的学。”她问一个经过的学。 学停步,不认识。 她站在这里有些扎眼,不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。着实,她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。 “少夫人,”玉妈皱着眉,狠狠瞪着往这边看的人,“咱们回去罢,明天。” 她瞅着女学们的及膝裙,露臂半袖上衣,啧啧着不像话。 “等等看。”孟元元继续在人群中搜寻着。 她想,别人都看过来也不是坏事。至少这样的话,莫浩初也看过来,他认不出自己,总认得出玉妈罢。 。 这厢,莫浩初还坐在教室里,看着家里来的电报,上头孟元元已经来了省城。大致就是父母让他好做事,挽回这个包办的未婚妻,还有与苏又菱断掉。 他把电报一揉,塞进口袋里。 一头是家里的安排,一头是苏又菱,莫浩初觉得左右为难。且,他并不知道苏又菱跑去红河镇闹。电报上父母已经明,不与苏又菱断掉,就不给他钱。 他双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。 “莫浩初,”有个同学跑进教室,手扶着门框冲他喊了声,“校门口有人好像在打听你。” 莫浩初抬头:“是谁?” “女的。”人了一声,便就离开了。 莫浩初觉得烦躁,猜想有可是孟元元来了。可他还没想到自己该怎么做,要对她什么。他是喜欢跟苏又菱在一,可是也没想过要违逆家里的安排。 他抓校帽站来,脚下一动,随后又停住,叹了一声坐回到凳子上。 还是细想一下出去。 校门口,眼看出来的人越来越少,天也渐渐暗下来。 了风,有了凉意。 孟元元还站在原来的地方,始终没有见到莫浩初。玉妈几次要进学校去,都被大学的门房给拦住,此时还在那儿与人解释。 这时,一辆汽车在路边停下。 孟元元听见动静,下意识看过去。 车门打开,身姿高挑的男人从车上下来,一眼就看来她这儿。不知是不是没了太阳的原因,他的脸色略略发沉。 站在那儿停顿一瞬,人便往她走过来。他身高腿长,几步路就到了她的面前。 “跟我回去。”贺勘薄唇微启,送出四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