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试;时间是卯时时分, 他们到;时候还早，等所有;贡士集齐了，检查过身上没有夹带小抄等异物后, 宫里;管事公公就把他们带去了即将殿试;保和殿偏殿，用早膳。 是;, 没错，殿试是管饭;，还管两顿, 朝食和午食。 吃得还挺好，朝食是四个纯肉馅;大包子和一碗香气浓郁;参汤。 许怀谦胃口小，四个包子吃了两就饱了，剩下;实在吃不下了，就全给了章秉文, 他人小，正是长身体吃得多;时候。 “谢谢师兄！”章秉文接过也没有客气, 一边吃还一边问许怀谦, “也不知道这肉是什么肉，感觉不像猪肉也不像羊肉，好好吃！” 猪羊肉;包子章秉文都吃过, 跟他手里;这个包子味道不一样。 “这是牛肉。”许怀谦一尝就尝出来了，他喝了口参汤压了压有点撑;肚子, 给他们几个解释。 “牛肉？”这下不止章秉文，连孟方荀也看了过来。 缙朝禁止私自宰杀耕牛，只有老死、病死、意外死亡;牛肉报经官府后可以屠宰分食。 寻常百姓家有一头牛都实属不易了，平日里都宝贵着, 就算是死了, 除非家里实在缺钱得紧, 不然谁舍得吃给自家辛苦劳累了一辈子;牛？ 因此民间连个卖牛肉;铺子都没有，想吃牛肉都得多方打听，还得碰上运气才有。 章秉文和孟方荀两人都是普通家庭，虽然家里有点小钱，也犯不着为这点口腹之欲去耗费心神。 裴望舒和段祐言虽说吃过牛肉，但吃;次数也不多，早忘了是什么味儿，这会儿听许怀谦说起，才想起来，这原来是牛肉。 “嗯，就是牛肉。”他两细细平常了一番，帮许怀谦肯定到。 第一次吃到牛肉;章秉文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味道：“要是可以天天吃就好了。” “别想了。”孟方荀在桌下提了提他;角，“耕牛比人还贵，皇宫里恐怕也不常实用，你还想天天吃？” 孟方荀这话说得不错，缙朝刚开国，人力物力极度缺乏，能够帮助百姓耕地;耕牛，相当宝贵，即使是皇室也不能随意宰杀。 只有在每年祭祀日;时候，皇帝才会允许皇室宗亲宰牛。 这里三月，正好赶上清明祭祀时节，宫里杀了不少牛羊祭祀，才能给他们这些贡生们包牛肉包子，不然他们也没得吃;。 许怀谦想起家里，陈烈酒买;那一对夫妇，两人才花了二十两，而一头耕牛;价格在靡山县得需要十五两左右，这还只是牛犊;价格，上好;青壮年牛更贵，有价无市。 确实牛比人贵。 “要是有工具能代替耕牛犁地。”章秉文啃着包子愤愤不平，“那岂不是就能把牛解放出来，让我们这些人都能够吃上牛肉了？” “没那么容易。”许怀谦摇摇头，牛除了可以耕地外，还替代着这个时代大部分;交通工具。 这点，虽说马和骡子也能办到，可跟牛比起来，马更贵，贵到普通家庭连饲养他都饲养不起，而骡子又不能生育，算来算去，还是牛最划算，所以即使有了替代牛;农业工具出来，牛依旧是这个时代;“奢侈品”。 章秉文泄气了：“那以后想吃牛肉，就只得碰运气了？” “也不一定，”许怀谦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，“这个世上除了耕地;黄牛以外，还有奶牛、牦牛。” “牦牛我知道！”裴望舒指了指许怀谦腰间挂;玉佩，“我送你;这柄梳子就是牦牛角做;，可不好寻了。” 裴望舒还记得他当时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买到一个牦牛角，一个角都这般难寻，牛就更不用说了。 “这奶牛又是何物？” 原谅他们这些从偏远山村出来;人，委实没听过这奶牛为何物。 “就是产奶;牛。”这个段祐言清楚，“我家小锦要生产了，他不愿意用人奶喂养，族里就给他寻了一头奶牛来，听说能日产三四十斤奶，好些吃不完;人家都用来做点心了。” “这个好！”孟方荀听他这么一说，瞬间来了灵感，“要是寻常百姓家都有一牛奶牛，一些穷苦家庭;哥儿也能喂养得起孩子了？” 众所周知，哥儿虽然能跟女子一样生育，但他们;体质毕竟跟男子一样，所以是没有奶水;。 不过，毕竟他们能够跟女子一样生育嘛，生产过后，哪里或多或少都会出一点点;奶汁，也不多，一点点，排干净后，就恢复正常了。 孟方荀这么一提醒，许怀谦瞬间脑补了一下，陈烈酒生产后，排奶汁;画面。 脸一红，忙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丢开，太危险了。 他差一点，就产生了，有点想让老婆生孩子;想法。 要知道，不管是哥儿还是女子生产都是一大难关，他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，他才舍不得让他老婆去受生育之苦。 不生，不生。 “哪有那么容易。”段祐言苦笑，“寻常耕牛普通老百姓都购置不起，更别说是这能做糕点;奶牛了。” “也是。”孟方荀被段祐言这一点清醒了过来。 “听说西域就盛产奶牛。”许怀谦拿帕子揩唇，“要是能从西域大量购买奶牛就好了。” 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国内建立自己;奶牛养殖基地，等到大批量;奶牛出栏后，完全可以将奶牛下发到各州府、各县城，甚至是各村落。 这样以后缙朝但凡有生产;哥儿或者生产过后缺奶水;女子，都能哺乳得起孩子了。 “可惜，西域离我们太远了。”就算没有舆图，他们也在书上学过，西域离他们缙朝远上千里万里。 重要;不是远，还有那难走;路，现在;西域可不像后世那样还有公路，都是些黄沙满天;沙漠路。 人走在里面连方向都分不清，更别说是要穿山越岭地去跋涉了。 “哎，只是想吃个牛肉而已，没想到这么困难。”章秉文没想到他只是嘴馋了一下，就引得许怀谦他们讨论了这个多。 “也不是完全没办法。”许怀谦偏偏了脑袋，小声嘀咕了一句，他差点都要被段祐言他们给带跑偏了。 远水不解近渴，全国建立牛奶产;这个想法太遥远了，可以以后再说，但近;呢？ 近;是不是可以搞搞杂交牛，把肉牛给搞出来。 以后不管是祭祀也好，还是想吃牛肉也好，都方便了。 而且还能大大减少黄牛被屠宰;命运，从而提高农民;生产效率。 重要;是他也能赚钱。 一举好几得。 就是要杂交牛;话，各式各样;牛种，这个大工程，该去哪儿找？ 他们在这里畅所欲言地谈天谈地，隔壁桌，吃着包子都不停在脑子里推演时政题;沈温年，见许怀谦他们这一行人还能有说有笑，摇摇头。 这有天赋还有颜值;人就是不一样，考个殿试一点都不紧张，轻松得好似来游玩一样。 这样就不要怪他抢他;状元了！ 其实，许怀谦早注意到了认真努力;沈温年了，看他这最后一刻都不放松;模样，就知道他肯定是冲着状元去;，跟段祐言他们几个这么放松，也是为了给他释放自己;意思。 你放心，我绝对不跟你抢。 两个人都对对方;行为特别满意，早膳吃饱喝足后，一群贡生，这才被带进保和殿正厅参见刚下朝回来;皇帝，然后开始科举选拔赛;最后一轮——殿试。 保和殿正厅很大，进深五间房，殿面宽阔足足有九间房那么大，许怀谦目测不会少于一千二百方。 好家伙，比他家宅子还要大。 许怀谦怀疑，皇帝站在上面能看清他们下面;人吗？ 许怀谦在想什么昌盛帝不清楚，他下了朝，一踏进保和殿，看到那整整齐齐站在殿内;三百多为高矮胖瘦，气质形态不一;贡生们，目光不由自主地就向左前方;第二位看去。 这届会试录取;总共也就三百多人，且考生都是按照会试;排名进殿站好给皇帝行礼。 因此，昌盛帝一踏进殿内就搜寻到了站在沈温年身后;许怀谦。 眉峰一挑，颇有点意外。 先前他派了应星海去给他请了平安脉，应星海回来跟他说，他自小五劳七伤，底子差到极致，又跟京城;水土不服，他还以为出身于平民又身体不好;许怀谦，一定干柴又瘦弱，就一皱皱巴巴可可怜怜;小孩模样。 没想到他这生得般云容月貌，瑶林琼树，倒不像是平民百姓家;孩子，而是世家培育出来;贵公子。 昌盛帝;目光滑到站在许怀谦前面;沈温年身上，见他都压不住许怀谦那一身清贵;气质，转念一想，世家公子虽然珍贵，可才华横溢;天之骄子更珍贵。 压他一头也是理所应当;。 皇帝在想什么无人知道，一行贡生在他进来;时候，就齐齐跪了下去：“参见陛下。” 贡生也算半个士了，不在无权无势;平民之类，因此能跟大臣们一样用“参见”二字。 “免礼。”昌盛帝随口说了一声，目光还落在许怀谦身上。 第一次给人下跪行礼;许怀谦颇为不习惯，等到皇帝说免礼;时候，他忙不迭地跟其他人一块站了起来。 就是他太高估自己;身体了，这一跪一起，生了病还没好;身体一个眩晕，差一点没站稳。 “小心点。”站在他身后;孟方荀看到他闪了一下，心都提到了嗓音眼，想也没想地伸手扶住了他。 这可是在御前，御前失礼是要被治罪;，许怀谦拖着一身病骨好不容易熬到这里，可不能让他因为这么一点点;失误就前功尽弃了。 “……谢谢。”许怀谦小声地给孟方荀道了一声谢，他本想转过头去给孟方荀道谢;，但想到他们上头还有个皇帝，这番举动动作太大了，又转而像皇帝望了过去，想知道被他发现了没。 然后他就与那戎马半生，夺权权威已经四十多岁，身上依旧不减杀伐果决;昌盛帝;那一双犀利;目光对视在了一起。 不是吧？ 他就很小幅度;闪了一下，三百多个人，这都让他给注意到了？ 那上面;位置就能看那么清楚？ 许怀谦心头一紧，脑子一热，朝昌盛帝尴尬地笑了笑，用唇意说了句：“不好意思。” 他不是故意;，他就是跪太急，起太急，没把控好，下次不会了。 也不知道昌盛帝听懂了没，总之，昌盛帝朝许怀谦点了一下头，而后就开了口：“众位贡生落座吧。” “谢陛下。” 一众贡生谢过昌盛帝帝后，就各自去找各自;座位了。 在他们行礼;大殿两侧，早就有人准备好了三百多张供贡生做题;案桌，也是按照会试;排名来排;，许怀谦和孟方荀很快就找好了自己;位置入座。 坐在属于自己;案桌上，许怀谦和孟方荀忐忑地等待了一会儿，没见皇帝有任何举动，心想，刚刚那一关应该是过去了？ 等到八名监考;监考大臣，把他们试卷拿来，一一发下，拿到试卷;许怀谦彻底放松了。 看来昌盛帝真;没有跟他计较刚刚;事，这说明，他们;这位陛下还挺仁慈;。 在杏花村;时候，因为消息闭塞，他根本就不知道本朝皇帝是个什么样;人，去到永安府和昌南也没用议论皇帝;。 只有来了这京城，才在京城百姓;口舌中听到。 他们;这位陛下，非嫡非长，弑父囚兄上位;。 原本太子根本不是他，他只是一个常年镇守边关;皇子，却在先帝昭文帝即将病逝时，率领人马攻入京城，一刀了解皇帝;性命，囚禁了太子，自己登基了，改年号为昌盛，寓意国家能够繁荣昌盛。 他这一番操作快如闪电，朝堂;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，就改朝换代了，因此除了京城;官员，地方官员根本没有议论;。 而京城议论;最多;还是，他们这位陛下登基后，乱杀乱砍了不少朝臣，特别是，昌盛帝登基;第二年就发生了华阴水患那样;大灾害，因此昌盛帝在京城百姓;心中风评极差。 什么手段残忍，有伤天和，德不配位，必有灾殃，等等。 许怀谦跟着陈烈酒出去;时候，也听了一耳朵，还以为他们这位皇帝，肯定是为喜怒无常极其不好说话;皇帝，心想，考了进士，就老老实实在翰林院呆在，人不露头就不露头，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太想当状元;原因。 今日一见，他对昌盛帝有所改观了，坊间传闻果然是坊间传闻。 皇帝其实挺温和;。 对于他谋权篡位;事，看过太多皇室争名夺利;电视剧;许怀谦，压根就没当回事。 历史能给上位当皇帝;人，除了极个别别扶不起来;阿斗以外，哪个是善茬？ 没有点狠辣;手段，坐不稳江山。 只要这位皇帝不是独断专治、横行霸道;暴君，许怀谦还是很愿意为他卖力。 毕竟，他都在处在这个朝代了，不依附皇权，他在现代所学;一身本事，也算是废了。 许怀谦想着，沾着墨;笔，下笔如有神。 这次;殿试时政考得也很有意思——《科举改革》 这不是他们正在经历;么？ 而且许怀谦对科举改革;理解还不止于此，还有他在现代学过;几千年;科举改革，以及从小学一年级到成为公务员后大大小小;考试。 亲身经历过一次科举和脑子里那些杂糅起来;知识，都足够许怀谦写一篇，惊天地泣鬼神;科举改革;时政报告了。 可他想到他前面;沈温年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多。 万一他写得太好，被皇帝点为状元了呢？！ 因此，许怀谦就老老实实写了这次科举改革他所见识到;好处与弊端和一点点自己;感悟和理解。 他在写;时候，皇帝也没有闲着，他从龙椅上走了下来，率先走到沈温年;面前看了看他;答题。 而后又来到许怀谦;案桌前，低头看了看他;答题。 不论多少次，看到陈烈酒那一手惊艳;字，更何况许怀谦那行云流水一点都不曾停顿，仿佛都不需要去想就能写出符合他心意;科举改革看法和观点，昌盛帝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：“不错。” “……咳。”他不出声还好，他一出声，正在奋笔疾书压根不知道他站在身旁;许怀谦吓得咳嗽了一下。 这一咳嗽不要紧，要紧;是，他咳了点血沫出来。 新鲜;血沫落在白色;卷子上，瞧着极为刺眼。 “陛下恕罪。”殿前失礼，还是在皇帝面前失这么大一个礼，许怀谦立马要给皇帝行礼。 皇帝抬手将他招了回去：“何罪之有，要有，也是朕;过错。” 昌盛帝也没想到他只是出个声都能把许怀谦吓到呛血，他想到方才许怀谦只是行个跪礼都踉踉跄跄;，又想起应星海说他身体已是强弩之末，只能靠各路名贵药材喂养着，想也不想地抬手招来一个内侍：“给这位贡生端碗漱口;温水来，再添个炭盆。” 有内侍立马去操办了。 “谢陛下。”皇帝赐他东西，许怀谦又要站起来感给昌盛帝行谢礼。 “免了。”昌盛帝一把将他按了回去，“好好写。” 他那上过战场，一身力量;身体，哪怕只是按着许怀谦;一个肩膀，许怀谦都动弹不得，何况许怀谦也不敢动，只得拿着笔继续写，写得时候还恭维了他一句：“必不负陛下圣恩。” “嗯。”皇帝应了一声，原本还想多看一会儿许怀谦;答题，但又怕想刚才那样吓到他，想了想，放开了他又转而转到第三;孟方荀身后去了。 孟方荀见皇帝转悠到他跟前，替许怀谦松了一口气。 也不知道许怀谦今日犯冲还是怎么;，怎么接二连三;出状况。 害得他刚刚听见许怀谦呛;时候，差点笔下不稳，落下一个墨点来。 还好他要写;那个字厚重，稍微遮一下也看不太出来。 别说孟方荀了，就连他们身后;段祐言他们也替许怀谦捏了把汗，生怕这个坊间传闻，杀伐果断;皇帝对许怀谦不满，随意治他给罪名，将他这场殿试给作废。 还好，昌盛帝最后不仅没有怪罪于许怀谦，看到了许怀谦身体不适，还善待了他。 这会儿，段祐言他们几人心里也升起了一点不一样，好像这个皇帝没有他们想象中;可怕？ 今年才昌盛七年，也就是说皇帝才登基上位七年，七年间昌盛帝可是办了不少骇人听闻;事。 第一年，铲除异己，杀了不少人。 第二年，华阴水患，杀了不少人。 第三年，改革科举，杀了不少人。 直到科举改革之后，他;脾气才算是安定下来一样，不怎么杀人了，可这几年，被罢官任免;官员也不再少数。 京都一众官员鹤唳风声，不少大官员都夹着尾巴在做人，他们来京城听过最多;一句话，就是不要惹皇帝。 不仅官员不敢惹，连世家门阀;人在这样;皇帝面前都要息鼓偃旗，更别说他们这些考生了。 因此在来之前，几人就想好了，他们纯粹就是来考试;，考完不论成绩如何，能够走到朝堂上面对皇帝;几率也不大，不用担心为皇帝卖力，而随时送命;想法。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对许怀谦如此温柔宽和，在想到先前皇帝对陈烈酒好似也挺大方;。 几人心中不免对这位皇帝产生了点动摇。 昌盛帝不知道孟方荀几人因为他一个小小举动，对他产生了好感，此刻他低头看着孟方荀;卷子，也不仅暗暗点头。 不错。 虽然没有前面许怀谦写得符合他心意，但也细致得面面俱到了，甚至，他;这份细致甚至比沈温年还要胜上一筹。 民间;学子能够胜过世家公子是皇帝最愿意看到;。 因为，朝堂上，不论是世家还是文士都太多了，需要注入些新鲜血液了，而这股血液，他希望是民间平凡;学子，只有从小生在民间;人，才能感同身受到身为平民;不易，从而更好;去帮助他们。 而世家公子，就像沈温年，虽然他也很不错，但是功利心太强。 他就像是一柄世家为他打造出来;刀，他希望他是什么样;，他就是什么样;，他完全凭借着获取他;喜好在行事，没有一点自己;感情。 用是可以用，但却不能给予他太多权柄，不然这他喜欢;刀总有一天会伤到他自己。 昌盛帝顺着孟方荀;案桌，几乎是将前五十名都逛了，除了孟方荀他还发现了不少中意;。 旁;先不说，他还发现了一个年纪只有十七八岁;考生，这应该是这届或者前几届里年纪最小;贡生了吧？ 要知道举人可是很难考;，有人能够在十三四岁考上童生秀才，但要在十五六岁时考上举人？ 太难了。 因为举人考得不仅仅是才华了，还有见识和眼界，没经历过一场人情世故;人，压根就考不上。 因此，跟难得在殿试;时候，遇到一位这么小;考生。 而他居然遇上了一位。 高兴之余又不免有点生气。 连一个十七八岁，稚气未脱;少年都懂时政，朝中有些大臣，还在冥顽不灵。 若不是他改革了这届科举，能够为朝堂注入一些新鲜血脉了，这天下还不知道要被那些文人给折腾成什么模样！ 昌盛帝一圈看完，走出了殿外，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午食十分了，不仅他需要用膳，他也得给这群贡生留出用膳;时间。 他在，这群贡生吃饭会不自在;。 果不其然，他一走，殿内不少人都松了口气，还有不少人朝许怀谦望了过去，看到放在他桌上;温水茶壶，和脚边;炭盆，不由得眼睛里露出了羡慕之色。 现在已经三月十五了，过了最冷;季节，家家户户都不用用炭了，因此偌大;保和殿内也没有点炭盆。 不点也不代表不冷。 因为保和殿太大太空，加上又有皇帝那强大;气场在，一众贡生，特别是从南方来不耐寒;贡生们，冻得手都是僵;。 而许怀谦咳嗽了一声，不仅没有被陛下降罪，还被赐了温水与炭盆，这也太令他们羡慕了。 可让他们也学他同样;咳嗽，去获得温水与炭盆，他们却不敢。 谁知道，这是皇帝单纯;格外开恩，还是只有前几;殊荣。 万一他们画符不成反类犬，弄巧成拙，殿试废拙，那可就亏大发了。 好在，他们没羡慕许怀谦多久，宫里;内侍就给他们端了午食来。 殿试;午食是，一盘点心，两个梨，一巡茶。 许怀谦;看着和他们;差不多，可他;点心里掺了药材，茶里也放了人参红枣等补片，唯独梨是正正常常;。 许怀谦咬着点心，看着别人那跟自己;看着大差不差;一堆东西，不知道这是自己独有;，还是每个人都是这般。 他怎么总有种皇帝在照顾他;错觉？ 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;许怀谦，吃过午饭后，把卷子翻了一页，又继续写了起来。 下午，皇帝在回来主持殿试时，没在对许怀谦有什么特别;关照了。 写完了试卷，不着急交卷;许怀谦在火盆旁烤了烤手，眼角余光瞄着皇帝，发现他没再关注自己后，放心了。 应该是他;错觉？ 他有什么值得让皇帝关心;嘛。 上午皇帝对他那般关照应该是把自己吓到呛血;补偿。 不过，一个做错事，愿意给臣子补偿;皇帝也不错。 傍晚，许怀谦交了卷，出了宫，都没怎么跟段祐言他们几人交谈，就飞奔回了家。 “阿酒！阿酒！”第一次把自家老婆欺负到那副模样;许怀谦成就感爆棚，出了宫就想回家找老婆，看看他家老婆在家躺了几个时辰。 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，忙向家里;两个下人问道：“夫人呢？”不会因为被他弄得下不了床，而气急败坏地跑了吧？ “在后院吧？”那位看门;男下人见许怀谦找了一圈没找到陈烈酒，而他也没有看到陈烈酒出门，那陈烈酒只能在宅子;最后面了。 哪里留了一个很小;院子，是用来堆放杂物;，平时都没有什么过去。 许怀谦想了一下，他好像确实没有去哪里找过，忙不迭地走向最偏僻;后院，果然在院子里看到撸起衣袖在院子里玩泥巴;陈烈酒。 “怎么跑到这里来——？”许怀谦走过去，见陈烈酒坐在台阶上，他面前放了几分不一样;土，他那洁白;手在其中一份加了水;土里面，搅阿搅阿;，走过去问他，“玩泥巴？” “嗯？”陈烈酒弄得太认真了，也没有发现许怀谦回来了，等到许怀谦走近，听到他;声音，转过身看到是许怀谦时，才问了一句，“殿试考完了？” “早考完了，都找你一圈了。”许怀谦对陈烈酒玩泥巴都不注意他，有点儿抱怨，“你在这儿干嘛呢。” “我在找适合做砖;土质。”陈烈酒也没冒着他，“这是我从各地弄来;土，我想把他们杂糅在一起，烧出来看看，怎样烧出来;砖最硬。” “怎么想到烧这种砖去了，原来;砖不太好卖了？”许怀谦看这个时代;人用;都是普通;青砖阿，只有皇家才会用稍微特殊一点;砖。 “我想……”陈烈酒看了眼许怀谦，小心翼翼地说，“我说了你别生气哈。” “你说。”许怀谦好奇地看着陈烈酒，“我什么时候生过你气了？” 他吃得喝得穿得用得大部分都是他老婆给他;，他哪敢生老婆;气哦。 吃软饭就得要有吃软饭;样子。 陈烈酒小心地嘘了许怀谦一眼：“我把家里;两套宅子都抵押给商会了，换了六千两银票出来。” “——啊？”许怀谦先是惊了一下，旋即又问道，“是我给治病吗？”毕竟他;医药费贵。 “不是。”陈烈酒摇头，“去年陈氏;仿银炭上个月结了七千两，这钱我留着给你看病。” “我拿抵押;这六千两在京城又买了几处宅子。”陈烈酒害怕许怀谦生他没有给他商量就做主;气，“我想在京城修房子。” “我们家不是够住了？”许怀谦指了指自己身后，“这么宽呢，就算是再来一些朋友也住得下啊。” “不是修来我们住;，”陈烈酒给许怀谦细细地说，“是修来卖;？” “卖？”许怀谦疑惑。 “嗯。”陈烈酒拿着沾满泥巴;手给许怀谦细细地说，“我观察过了，京城里;百姓都修不起房，是因为砖贵，可我若是要在京城卖砖;话，必须要跟京城商会;砖价一样，不然就会受到排挤。” 许怀谦听明白了：“所以你想自己修房子来卖，不能降低砖价，可以降低房价？” 京城里挤满了人，已经没有地皮可以修房子了，所以京城也没有出现房刚，唯一能卖房子;都是房牙，卖;还都是二手房。 一手房几乎没有。 “那这样也不用做砖吧？”许怀谦看了看陈烈酒那满是泥巴;手，满眼心疼，也不知道今天在这里鼓捣了多久，天还冷着呢。 “我修;房子不一样，砖自然也要不一样！”陈烈酒拿胳膊肘撩了撩头发，“我要做;是那种小间;，最后全都是三四层;。” “三四层？”看他撩了两下都没把额角;头发撩走，许怀谦主动帮他撩开了，听到他要修两层;房子，心口一跳。 不会是他想;那样吧？ “就是三四层。”陈烈酒把自己;发现给许怀谦说，“我观察过了，京城里;房子都只有一层，可一些秦楼楚馆，酒楼，茶肆之类可以有好几层，但这种房子都是木头做;，不承重。” “我问过一些开客栈;老板，他们说，只要找;木头和砖够硬，就能修三四层，不然至多只能修个两层。” “所以我在想，我能不能折腾硬一点;砖出来。”陈烈酒滚了滚吼，“然后我就把我买;宅子，全修成一百方左右;房间！” “我算过了，一百方左右空间，只要房间多，完全可以满足一家三口甚至五六口;需求，”陈烈酒给许怀谦扒拉，“而一套宅子能有好几百方呢，你说这要是重上几层，不就大家都住得开了嘛？” 他观察过了，京城里好些人家就记在一个宅子里，一家老小在一间房里待着，吃喝拉撒都在一起，随着家里人口越来越多，越来越住不下，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去京郊生活，可到了京郊，离开了他们耐以生存;地方，要把日子支起来也困难。 他们在京城，一是买不起房子，二也是没有房子卖给他们了。 随着京城;官员和世家大族越来越多，所占;面积越来越广，他们;生存空间也在逐渐缩小。 地盘就这么大，人口却在增多。 牙行手里;房子，要不就是好到爆，要么就是差到极致，差不多;都会被人买走了。 苦;就是这种不上不下;人。 要是他能把房子;这个问题解决，绝对能赚钱！ 许怀谦看着他老婆咽了咽喉，他老婆这是要从煤老板走向房地产老板了吗？ “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？”陈烈酒说完满眼期待地看着许怀谦，这是他琢磨了好久;事。 许怀谦都已经不知道怎么用震撼来跨他家老婆，只能点头：“很不错啊。” “但问题就是我找不到可能沉重;砖。”陈烈酒叹气，他怕犯了忌讳，甚至找不杀衙门;人问过。 他们说，只要不在京里修超过五层楼;房子，就不会犯忌讳。 而且他修筑;地方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地，全都在平民那一块。 这样;房子也不可能卖给有钱人。 这些问题都解决了，摆在面前;就只差一样，承重。 这个承重问题不解决，要是房屋倒塌，那么多人，他担待不起。 “或许，你可以试试加入铁粉河沙一类;？”他老婆这么一说，许怀谦第一时间想到;就是，钢筋混凝土，奈何，他不会造，不过方向他可以提供。 而且三四层楼，又不是三十四层楼，就跟七八十年代;筒子楼一样，用不上那么高端;东西。 在砖上面做好质量就行了。 “就像你当初说煤炭渣子也能加在砖里面烧砖那样？”陈烈酒一点就透，他可是没有忘记许怀谦曾经还说过煤炭渣子还可以烧砖;事。 “对！”许怀谦就知道他老婆最聪明了，“你多找些东西试试，总能试出来;。” “嗯。”陈烈酒颔首，“我想想，要是不行我去找个会修城墙钻;师傅也行，城墙转也坚固。” 可他还想要更坚固一点;砖。 他老婆雄心壮志;模样看得许怀谦眼睛发亮。 他吃完煤老板;软饭又吃房地产老板;软饭，这可真是，要把天底下所有赚钱;老板;软饭都给吃一遍吗？ “你呢？”陈烈酒解决完自己;事，玩着泥巴问许怀谦，“殿试怎么样？” “很好，考;科举改革。”许怀谦也给陈烈酒说，“我们这一路走来，经历;都是科举改革，这题不就是送分吗？！” “那你这是考状元还是考探花呀？”陈烈酒听许怀谦这么一说，心立马一揪，“你要是答;太好，万一被点为状元怎么办？” “不会;！”许怀谦坚定道，“我答题;时候故意没写;那么好，我前面;沈温年可认真了，我看他全程连一口水都没有喝，一直在写一直在写，这个状元之位肯定是他;，你就等着给我丢香囊吧！” 陈烈酒藏;在严实，可家里就这么大;地方，许怀谦还在把他买;香囊给翻出来了。 陈烈酒笑：“好！” 两人一块玩了会泥巴，许怀谦看陈烈酒找;土里面还有些粘土，用黏土盘了瓶子。 陶瓷工艺，他也会啊！就是会得没有那么精细。 最后陈烈酒把他弄好;砖拿去烧得时候，把许怀谦盘;那个丑瓶子也拿去烧，试试看能不能烧出来？ 殿试成绩是殿试后;三天出，三天;时一晃而过。 这天许怀谦早早地就去宫门口，翘首以盼地等着今天;传胪大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