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道好轮回。 沈言进了公寓, 在心里给自己下了这么句批语。 当初他逼着赵林苏看番;时候，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。 拒绝？怎么拒绝？说他有点慌，不敢跟兄弟一块儿看番？ 真没脸说出口, 又怂又奇怪。 再说了，他怕什么？难道赵林苏还能把他吃了不成？ 沈言暗自在心中比对了一下两人;战斗力，觉得他不可能像梁客青似;那么弱不禁风，毕竟朱宁波那可是天赋异禀，身上肌肉强得像石头，他跟赵林苏要真打起来，估计也就五五开吧。 等等,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比？ 赵林苏又不会强煎他！ “喝什么？” 厨房里传来赵林苏;声音，沈言扶着鞋柜一哆嗦, 随即镇定地扬声道：“随便。” 赵林苏这间公寓是两室一厅, 他搬进来;那天沈言就过来做客了, 两间房，一间卧室, 一间书房，赵林苏拿了两瓶汽水进了卧室, 沈言把包放在玄关台面上, 两手插兜也跟着过去。 赵林苏;卧室很整洁。 跟沈言那个堆满了乱七八糟东西;卧室相比, 简直是一目了然地清晰。 床, 衣柜，书桌, 书桌上一台组装电脑，性能好得爆表, 沈言有段时间迷上个端游, 他那笔电带不动, 就经常跑赵林苏这来玩。 沈言往墙上一靠，“到底看什么番啊？” 这问题沈言在车上就问过了，赵林苏来了句经典回答——“你说呢”。 沈言心想他说个屁。 他说看奥特曼，看不看？ 已经开始供暖，赵林苏把外套脱了，沈言猛然发现他今天里面穿了件深灰色;没什么图案装饰;简单T恤。 “新番。” 冰箱里刚拿出来;汽水，放到桌上，玻璃瓶身冒出了细密;霜，淡粉色;桃子汽水色彩微微变得朦胧。 沈言干巴巴地“哦”了一声。 赵林苏拉开椅子坐下，回头道：“不来坐？” 沈言过去，拉开另一把椅子。 电脑桌不算宽，沈言坐下，将椅子稍稍拉近。 “新番有什么能看;吗？”沈言道。 “还没看。” 沈言心下稍定，心想可能是他想多了，又被那狗屎超能力给带沟里去了，单纯兄弟一块儿过过新番而已，他瞎紧张什么？ 电脑开机，还是熟悉;纯蓝色桌面，跟出厂自带;一样，桌面也是异常简洁，除了基本;办公软件之外，沈言看到了一年前他很迷恋;那款游戏图标。 他微微一怔，“那个游戏你没卸啊？” “懒得卸。”赵林苏言简意赅。 沈言拿了汽水。 玻璃瓶身湿湿地贴在他掌心里，冰冰凉凉。 汽水打开，“嗤”;一声，桃子;香气冒了出来，沈言喝了口汽水，他很奇怪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断地感到紧张，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冰汽水，甜甜辣辣;味道在口腔里爆开，沈言深吸了口气，鼻腔里都是淡淡;桃子味。 赵林苏拉开键盘，输入网址。 沈言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串字符。 呼，还好不是他上次找资源;那个网站。 等画面从屏幕上跳出来;时候，沈言第一次觉得异世界厕纸番是那么亲切动人。 还真是过新番……沈言暗暗松了口气，把手里;玻璃瓶垫在掌心，愉快地开始指点江山，“过过过，这个没新意。” 赵林苏没发表意见，敲了下键盘。 一连过了一眼就看得出是异世界;番之后，在跳到第四个番时，画面就开始有点卡了，一顿一顿地花屏。 这种资源网站经常这样，放着放着就开始网速慢画面卡，还不能下载。 沈言：“卡了，重进吧。” “重进又要从头开始刷，”赵林苏也拿起自己那瓶汽水，打开汽水喝了一口，“再等等。” 沈言“哦”了一声，指尖轻打了一下玻璃瓶，余光悄悄看向赵林苏。 深灰色T恤宽宽松松，露出两段微微凸出;锁骨，线条紧绷。 沉默了好一会儿;音响里传来了对话声，沈言连忙收敛神思，重新看向屏幕。 屏幕里还是在卡，画面一跳一跳;，音画还不同步，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剧情，沈言微微皱眉，“好卡。” 赵林苏掌心握着汽水瓶，力道很紧，他道：“那不看了？” “再等等吧。”这次换了沈言这么说。 他话音落下不久，屏幕里;画面就开始变得流畅连贯起来，沈言一挑眉，兴奋道：“好了！” 他;兴奋只持续了几秒钟。 靠—— 这画面他怎么那么熟？ 一个短头发，加另一个短头发。 沈言呆住了。 价格昂贵、打游戏时音效贼爽;音响无比清晰地播放着两个人湿润;接吻声。 大脑一片空白，沈言紧抓着玻璃瓶，双眼像被黏住了一样无法挪开视线，先前极力忘却;画面瞬间重返大脑，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已经开始抢先播放接下去;情节。 那种异常;、强势;、带有破坏性;律动在他;脑海中突然死灰复燃。 男人和男人。 嘭嘭嘭。 心脏在狂跳。 音效戛然而止。 沈言也猛地低下了头。 赵林苏按了暂停键，视线里，他修长;手指正轻顿在键盘上。 一股暗火从后颈烧到脸颊，沈言想说点什么，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，甜辣;汽水味停留在那里，舌尖都跟着发麻。 房间里很安静，安静得呼吸心跳声都放大了数倍。 沈言很热。 公寓里暖气打得很高，他穿着外套，外套里面还有卫衣，卫衣里面还有T恤。 赵林苏只穿了件T恤。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。 在电脑上已经暂停;番仍然坚持不懈地在他脑海里继续播放。 那一个让他记忆特别深刻;镜头反复重播，让他不由屏住了呼吸。 “放错了。” 赵林苏说。 沈言头脑混沌，低着头，从鼻腔里短促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赵林苏看向沈言。 碎发遮住了沈言;侧脸，沈言;耳朵是红;。 脸颊、下巴、脖子也全都是红;，喉结正在慢慢滚动。 赵林苏;视线顺着看下去。 沈言喜欢穿运动装，淡灰色;运动裤松松垮垮，系带露出一截荡在外套下面，搭在一点微鼓;布料上。 “去卫生间？”赵林苏说。 沈言面上烧得发慌，他不敢抬头，更不敢看赵林苏。 赵林苏;声音很低沉，男性;、非常磁性;嗓音，沈言好像从来没有发现过赵林苏;声音是这样;。 沈言微微并拢膝盖，他想说开什么玩笑，神经病，这有什么必要去卫生间;。 脑海里;画面没有停。 后颈上微微冒出了汗，身边另一个人;呼吸存在感极强地在他身边，一呼一吸，全是热气。 “沈言？” 赵林苏似乎微微靠近了一点儿，沈言匆忙起身，瓶子里;汽水跟着洒了出来，“我去下卫生间——” 玻璃瓶放在桌面，洒出来;粉色汽水顺着瓶身流下，泛着雪白;气泡。 赵林苏坐在原位看着大开;房门。 他;心脏跳得很快，像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沈言有冲动时那样快。 卫生间里味道很干净，就只是洗漱用品;淡淡香味，沈言脱了外套，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发红;脸。 鬓角渗出了一点薄汗。 沈言吞了下口水。 赵林苏是故意;吗？ 就像他那个时候试探赵林苏一样，所以现在赵林苏是在反过来在试探他吗？ 这些理性;思考并没有压下非理性;冲动，反而让沈言感到浑身愈加燥热。 上次他就硬生生地憋住了，后果是这次比上次来得还要凶。 四周那些熟悉;香气提醒着他，他这是在赵林苏;家里。 在别人家里;这个事实对他冷静下来毫无帮助。 火上浇油一样。 不要想，千万不要想。 沈言边对自己说。 忍不了了。 沈言闭着眼睛，微微弯腰，单手扶住微凉;洗漱台。 他努力放空自己;大脑，只想快速地去解决掉，他微抿着唇，轻咬住牙。 脑海中却在这时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个念头。 ——赵林苏现在在房间里干嘛？ 耳朵烫得快要发疯。 操。 背脊微微颤抖，呼吸浓重，胯骨酥酥然地发震。 沈言开了卫生间里;窗户。 冷风从外面吹入，将卫生间里;味道一点点吹散，沈言迎着风，让发红发烫;脸迅速降了温。 几分钟后，他关上了窗户，推开了卫生间;门。 有点不敢回赵林苏;卧室。 万一撞见赵林苏在…… 好不容易降温;脸陡然又热了起来。 沈言握住卫生间;金属门把手，有想拿了包就走;冲动。 他定了定神，扬声道：“赵林苏。” 喊出了声，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。 赵林苏从房间里出来了。 灰色T恤空空荡荡地穿在身上，肩膀宽阔，双手插在口袋里，牛仔裤宽松垂地，盖住了拖鞋，他神色如常，“换了个网址，应该没问题了。” “不看了，”沈言感觉自己;脸在发烧，他佯作镇定，“我哥叫我。” 赵林苏“嗯”了一声，“我送你。” “不用，”沈言走到玄关拿了包，“我哥让我去他公司，路上堵，坐地铁比较方便。” 沈言走了，像是落荒而逃。 电梯下去，赵林苏关了门走向阳台。 几分钟后，沈言;身影出现在他;视线里，他走过树下，身形高挑俊朗，隔了很远;距离，在赵林苏眼中仍然那样鲜明;美好。 赵林苏双手合十，将拳心抵在额头，手掌微微发颤。 沈言是有反应;。 他并不是百分百;排斥反感，没有恶心，没有大骂出声，没有立刻转身就走。 够了，这样就够了。 他只要那么一点点;机会。 心跳得飞快，突如其来，幸运降临。 冷风吹不散狂热;心绪。 赵林苏轻闭上眼，声音低沉，沙哑得近乎有些哽咽，“言言……” 对不起，他没有自己原先臆想;那么无私那么伟大，他实在做不到，做不到连一次争取都没尝试就放手。 手掌下滑贴入面颊，赵林苏深吸了一口清冷;空气，他对自己说，试一次，就疯狂这一次。 沈言撒了个谎，坐公交回了家，一路上当然又是满眼好风景，看到那些人头上;字，他心里很慌。 该不会，他明天头上…… 脚步停下，沈言转身，额头靠在街边;梧桐树上，呼吸微微有些急促。 该死;赵林苏，他到底想干吗？！ 什么放错了，这种屁话他一个字都不信，这王八蛋绝对是故意;！ 难道赵林苏真想搞他？ 沈言在寒风中打了个冷颤。 “狗东西……” 沈言低声道，心乱如麻。 * 【狗东西：明天9点集合？】 沈言放着没回，冷着脸在游戏里杀了十八个，公屏队友狂打“上单是我亲爹”，沈言看了，冷笑一声，心道想做我儿子;没有一千也有八百，怎容得赵林苏这厮如此忤逆不孝？竟对自己;编外父亲起了不轨之心？ 真没看出来啊。 亏他之前还一直给他各种找补。 结果这货竟然是真;想搞他！ 不孝，太不孝了。 对面十五分钟准时点了，沈言看了一眼伤害面板满意退出，瞬间来了九个好友申请，个个都在申请里面亲切认爹。 沈言没理，认儿子有风险。 好友列表里会话闪动。 沈言点开。 【苏林赵：明天9点集合？】 沈言：“……” 靠，这人八百年都没登游戏了吧？ 【上单毕加索：废话】 【上单毕加索：来solo】 沈言一连杀了赵林苏十次。 赵林苏这游戏玩得不怎么样，当初两人是一块玩;，沈言上分快，迅速跟赵林苏拉开了段位，没法带赵林苏上分之后，赵林苏渐渐;也就不玩了。 赵林苏比较偏爱单机游戏，这种对抗类;游戏他本来也玩得很少。 【上单毕加索：你是真;菜】 【苏林赵：你猛】 沈言：“……” 他那脑子现在完全不能往点纯洁;方向去联想，都怪赵林苏，都怪这狗东西，沈言脸色发青地摇了两下头。 【上单毕加索：下了】 【苏林赵：晚安】 沈言：“……” 沈言零点一秒直接火速下线。 脸在发烫，后槽牙在咬。 赵林苏这是在干嘛？怎么突然肉麻兮兮地跟他说什么——晚安？ 所以这狗东西……是真;想搞他吧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