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的海湾似乎恢复了平静, 也许 官船通过那条水路已经顺利出,亦 或 是官军的支援赶了过来,海盗船退。 总, 惜玉和纪景从林子里出来, 便乘坐一艘小船离开了这片海湾,最回了三湾镇。 一路上,纪 景只是给惜玉送了干净的衣裳, 别的没有多问。 “纪少 , 从船舱里出来。 纪景正站在船板上,回头就看见站在月光下的女子,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清冷。 “有人看见你被带走,我让人一路打听,你知道,那小镇子的药材, 也是纪家的,昨日伙计就说,有人想要大宗的药材。”他简单说道,又问,“你身怎么样?上岸让郎中看看罢。” “我没事。”惜玉摆摆手。 要说这个纪景,人看着和善端正, 不过一些事情上心思很细。一定是猜那批药材是大渝船队所需的,所他才过来这边。那么, 也就是说他知道祁肇。 纪景走过来,离着三步就经闻了身上香包的味儿:“看看罢, 别不当回事儿, 大渝船队里热病很厉害,刚才的那个人怕是也……” 他没再继续说, 惜玉微微垂下脸,耳边是海水拍打船身的声音。 天微亮的时候,船回了三湾镇。 邱娘子领着两个女儿,一直等在家门,男人出海讨生活走了大半个月,她一个妇道人家哪碰上过家里人被掳走的事儿?几乎吓掉了魂儿。 好在终于看见纪景把惜玉找了回来,憋了两日的惊吓,此时情绪爆发,抱着惜玉一顿哭。 “阿嫂,我没事儿。”惜玉鼻子一酸,这种对她真实的情,总能触动心灵深处。 “还有天理吗?”邱娘子揩揩眼角,拉着惜玉往家里走,回头就吩咐家仆看好大门。 纪景也跟着进了正厅,这件事总要商量下面怎么办。 “纪少主你先坐,我帮阿惜弄下头发。”邱娘子客招待,又叫仆人准备早膳,“一会儿就留家里用膳罢。” 与武家本就来往熟悉,纪景也没推辞,转身和武家那俩小丫头说话。 这厢,惜玉被邱娘子一把推进厢房,反身把门关好。人被掳走两天,她有些话不问不放心。 房里经摆了一只浴桶,水温正好。 惜玉的头发如今黏在一起,干透凝结出细细的白盐,粘在发丝上,是需要好好清洗。 “阿惜,你跟阿嫂说,底怎么一回事儿?掳走你的是谁?”邱娘子小声问,更是拉着惜玉上下打量,一点儿都没有放过。 看她身上没有伤痕,心中稍稍一松。 惜玉一直看着邱娘子,在对眼中看了属于亲人的关切,有些像封宾实。一时,心中五味杂陈。 她想要继续这种安静的生活,平平淡淡,不希望被任人毁掉。 “阿嫂,我是逃来渤泥的。”惜玉开口,语就像她的脸一样平静,“前,我过得很不好。” 第一次,那些封住的过往,她亲手撕裂开来,本为会痛不欲生,可是更多的觉是麻木。她说着,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。 “阿惜,你……”邱娘子边听边掉泪,最过抱住了惜玉,“别说了。” 惜玉被妇人富态的身躯抱住,却觉得安定:“他要抓我回。” “不可能,”邱娘子哼了一声,恨恨道,“这里是渤泥,就算他是大渝的皇亲,也该守这边的规定。我就不信,他敢明着抢上门来?” 惜玉心里动邱娘子的维护,却也清楚的明白,像祁肇这样的权贵,根本不会在意是不是渤泥。 所,这次她不再选择逃跑,就豁出和他正面相对。总,她不会让他再欺辱己。 邱娘子安抚了几句,便出了厢房,留惜玉己在房中清洗。 屋里静下来,惜玉安静的褪衣衫,整个人浸入水中。没人知道,其实她还在发抖。她明白,像祁肇这样的祸害不会轻易死掉,而他和她的事情也并没有完。 等她收拾好,从房中出来的时候,又变回了那个清新雅致的女子,好似两日的艰险并没有发生。 厅里,邱娘子和纪景还在说着什么。相比于前的热络,现在的邱娘子说话多了些犹豫。 “阿惜,”邱娘子看着走进来的惜玉,站起来,“纪少主说要回,你帮着送送罢。” 惜玉说好。 两人一起从武家出来,沿着街道往前走。 “你要铺子?”惜玉先开口问。 “回家一趟,”纪景回道,两手垂在身侧,稳步往前走着,“阿惜,我娘的守孝期过了,在五日前。” 惜玉看他,遂点了下头,不明白他为跟她提家里事。 纪景停下脚步,一只手拉上惜玉的小臂,认真看着她:“我的意思是,我现在可娶亲了。” 蓦的,惜玉心中一跳,嘴角动了动,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他对着她说这些话,无非就是明着告知她他的心思。 可她要怎么回他?她那些可怖的过往…… “阿惜,我们也可先假成亲。”纪景开口,注视着女子的眼睛,“这样,什么事情都解决了。你不必非得冲上,跟那些恶人拼得头破血流。” 惜玉眉蹙了蹙:“可你什么都不问吗?你知道他为什么抓我?” “两年多了,我了解你的为人。”纪景笑笑,始至终没有追问,“你看,你嫁了人,他们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抢。难道大渝出来的人,不是代表着官家的面子?” 这些是说的没错,要是普通女子,被祁肇掳走,他总有法子遮掩,或者直接说是买回的奴婢。可是她成亲嫁人了然不一样,祁肇是官员,抢人妻子可不是好名声,而且还是纪家这样的人家。 惜玉抿抿唇,心里明白,像纪景这样聪明的人,大概经猜出了什么,可他还是选择帮她。他说假成亲,她就不用和祁肇硬拼,可是,明明就是他挡了前面,替着她来拼。 “只是你可能真要纪家住一段时日了,”纪景又道,“我让人你单独收拾一房。我爹他们都在王都,咱们应该露不了馅儿。” 良久,惜玉抬起头,对上纪景的视线:“我叫赵惜玉,父亲原为京城的一名官员,直一日,他获了罪,家里倒了……” “不用说这些,”纪景手拍上女子瘦弱的肩头,“我见的人也不少,你是个好姑娘,我从来都知道。” 好姑娘? 惜玉喉咙哽住,眼眶中生出湿润,忙低下头掩饰。 “嗯。”她小小的应了一声。 “好,”纪景嘴角翘起,“那我让人准备着,你这边有事就赶紧找我。不用送了,快回罢,鸳鸯在那边等着呢。” 惜玉转头,看见小鸳鸯站在路边的墙下,大概是怕她有事,邱娘子让跟着。 “你慢走。”她道了声。 纪景颔首,转身离开。 看着他的背影,惜玉往前迈了两步:“纪少主。” “嗯?”纪景回头,晨阳笼罩着他,瘦削的身姿如松挺拔。 “你知道他是谁吗?”惜玉问,眼中闪烁着什么。 “知道,”纪景应着,脸上漾出明朗的笑,“可不管是谁,都不能欺负阿惜。” 惜玉嘴角浅勾,对着他笑:“嗯。” 。 官船。 祁肇倚在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,胸口起伏着,紊乱的喘息预示着他如今的身状况并不好。 “真没想,渤泥王的师会亲过来。”胡大人站在几步,说着眼下船队的情况,“说是一定要在这儿等着大人您好起来,然亲为大渝船队送行,可见他们对此很是重视。” “呵,”祁肇扯下嘴角,眼中微冷,“你当他是好心?难道不是过来亲监视?” 一个堂堂师,竟然这个时候过来,怎么想都是蹊跷。让他不免会想惜玉,有渤泥师在,他要带走她还真不好办。 想她,就会想起那晚的阴暗林子里,他发病倒在地上不能动弹,她决绝转身离开,头都不回。 是否那个时候,她想的是让他死在那里。是不是在边城的那些时光她都忘了?那时候他哪怕一点儿的伤,她都会很上心。她对他好,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,那样简单纯粹的好。 那次大雪,被困在城荒山上。山洞中,他摔伤了腿,是她他生火,一直帮着他。来她睡着了,竟然无知无觉的靠在了他身上。 他记得己当时轻轻抱住了她,说,“惜玉,跟我罢。”睡梦里的少女嘤咛一声,他把这当成了她的回应。 “那咱们这边如应对?”胡大人问,见着祁肇想从床上下来,赶紧道,“大人,你的病没好,不能乱动。” 祁肇仿若未闻,撑着从床上下来,换来了剧烈的喘息。他走窗边,看三湾镇的向。 “必须起来,我们不能在渤泥待太久。”他眯着暗沉的眼睛。 总是要带着船队西洋,留他的时候并不多,这期一定把惜玉找回来。 胡大人一脸担忧,两天的病痛,经让祁肇瘦得脱了相,可是情况仍不见好。上次好不容易运回来的药材,只是杯水车薪,热病传染的太快。 要说渤泥师过来这边,多少是察觉热病,所不希望大渝船队的人上岸乱走。 又是雨天,处一片泥泞。 船靠上了三湾镇的码头,祁肇撑伞走船头,抬手挡唇咳了几声。渤泥没有冬天,可他竟觉了寒意。 他站在雨里等着,直看那抹纤柔的身影出现,目光渐渐变得柔和。 “大人,你有什么吩咐让下官办罢。”胡大人追上两步,看着想下船的祁肇,脸上满是担忧。 祁肇踩上跳板,脚步微微一顿,声音很轻:“不必。” 胡大人没有办法,眼看着人走下船,踩着泥泞的路前行。他不明白,只是一个当然逃走的侍妾,祁肇为这样执着? 祁肇然不知道胡大人现在的担忧,一步步的朝着那酒肆走。风雨中,店木杆子上悬挂的幡旗经湿透,上面只有简单一个字:酒。 他的脚陷进泥里,是黑色的泥浆,最终于站在酒肆面。 伙计迎出来,大渝人和渤泥人很好分辨,是便招呼着,让客人里面坐。 祁肇不语,弯腰把收起的伞支在门边,低头整理着己的衣衫,确认每一处都整齐,这才进了酒肆。 他环顾四下,然径直往面走。 伙计见状想阻拦,被面跟着的侍卫拦住,一把宽刀落在肩头,当即吓得不敢再出声。而店门,此时也被人守住了。 祁肇站在门帘,手指碰触上粗糙的帘布,耳边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算盘响。顿了一顿,还是伸手挑开了帘子。 里面的女子察觉,抬头来看。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。 并没有预料中的尖叫躲避,祁肇发现对于他的出现,惜玉如此的平静,甚至在账簿上记下了一个数目。然而,这样的她却没让他觉得惊喜,只是心底更凉,她现在甚至连厌恶都不愿他了吗? “惜玉,我想带你走,”他走进,隔着桌子,“我会改,你信我一次。” 惜玉面色淡淡,手里账本一合:“祁大人,我经嫁人。” 短短几个字,让祁肇眼前发黑,为己听错了:“不可能,你怎么能嫁人?你分明……” “分明什么?”惜玉打断他,眸中无波无澜,“女大当婚,再平常不过。” 她当然可嫁人,只要那人对她好,信任她,她为什么不呢?难道一直沉浸在过的阴郁中吗? “咳咳咳!”祁肇猛的咳了几声,下意识想找杯水,可是没有,面前的女子再不会像在边城那时,对他上心照顾。 “大人病重不该乱走,病过别人总是不好。”惜玉道了声。 “你骗我,”祁肇眯眼,深沉的瞳仁中闪过熟悉的阴戾,“我不信你会嫁人,惜玉,要说最了解你的人,就是我。” 忽的,惜玉笑了声,银铃般清脆。 “祁大人说了解我,所才想一点点拆了我的骨头吗?瞧,你根本不会改,永远都不会。你宁愿抓我回,看我慢慢枯萎而死,也不愿松开你高贵的手指,因为你从来都当我是个物件。” “没有,”祁肇吼了声,摇头,“我是喜欢你的。” 惜玉摇头:“不是,你不喜欢,你只是习惯的认为,一切都该随你的意。或者,你认为的喜欢,就是折磨。” 一瞬静默下来,海风从窗口吹进来,细雨霏霏,带着海鸟的鸣叫。 “不是这样,”祁肇否认,瘦脱相的脸上,那双桃花眼也没了往的光彩,“我一直在想你,你知道三年来我怎么过的?我没有娶妻,没有碰过别的女人,心里惦记的只有你。” 他往前走着,绕桌子一旁,手抬起想要拉上她。 “惜玉,我们回好罢?像在边城时那样。”他话音中带着祈求,小心翼翼。 惜玉灵巧躲开,不为所动,冷冷送出几个字:“我经嫁人,婚书都有了。” “我不信!”祁肇皱紧眉头,一瞬不瞬盯着惜玉。 惜玉也不过多解释,只道:“想必大人知道渤泥师也来了三滩镇,便是为我和夫君证婚。” 又是静默。 祁肇脸上瞬变化的情绪很是精彩,震惊、荒唐、遗憾、绝望…… “原来如此,”他笑出声来,带着几分悲凉,“你为了躲我,都做这些了。” “并不是为了躲你,我也不会再躲你,因为我始至终没有过错,不该承受你的折磨,”惜玉一字一句,话音中终于有了几丝颤抖,“我嫁人,只为他真心待我,危难时会寻我,挡我在他身。” 一个人对己是不是真的在意,是能够觉出来的。哪怕一个小小的举动,只字片语。 “祁肇,你生性凉薄,你喜欢的只有你己。” “不是……”祁肇薄唇动了动,最终无言对。曾经,他那样信的会驯服她,让她身心都属于己。也曾认为得她的人,她就会认命的跟着他,他也能她想要的一切…… “祁大人回罢,我家小小酒肆招待不了您。”惜玉不想再多说,收拾着桌子,下了逐客令。 随,也不管祁肇是走是留,她兀掀了门帘走面。 在拉开酒肆的屋门时,她看见了站在面的几个侍卫,眼角闪过讥讽。看罢,他真的不会改变。 这时,祁肇从里面走出来,看着这一幕,他知道只要一声令下,惜玉就会被带走。 她不生也不说话,就是没有情绪的看着他。 这一刻,他突然觉,或许,她现在连恨都懒得恨他了罢。 “咳咳……”他咳着,内的难受叫嚣翻滚着,像要他撕碎,“让她走。” 惜玉一怔,眼中闪过微诧。也只是一瞬,她便整理好情绪,走出了酒肆。 人走了,整个酒肆内只剩下祁肇己,他坐墙边的凳子,低头看着桌面。 “嫁人了吗?”又是一串咳声,祁肇抬手捂住,待落下时,掌心上一片猩红。 为渤泥的雨如此寒凉,竟让人觉得骨子里都冷得厉害。 这厢,惜玉走在细雨中,很快上了主街。 脚底虽然沾了泥,但是她步伐轻松,因为祁肇的这次退却。往的交锋,退得总是她,被逼无奈假死逃生,可是这次她没退。 她也没想,纪景会找来渤泥的师。这样的话,祁肇即便想抓她,也没了办法。 “阿惜,我在这儿。”街对面有人朝她招手,隔着雨帘都能看见他脸上明朗的笑。 惜玉点头,遂撑伞走过:“来晚了,适才在酒肆算了账。” 纪景接过伞,帮着收起:“进罢,掌柜说昨日才来的一批新布料,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。成亲,总要做几身衣裳的。” “不用这样破费,反正我们……”惜玉小声着,面也没说下。 “左右都是要穿的。”纪景笑笑,拉着她进了布庄。 惜玉迈过门槛,没有挣开己的手。前她和祁肇一次次的相争,头破血流,这一次有人会站在她身旁,帮助她一起。 有了纪景,她才知道只是躲并没有用,要勇敢站出。因为,她太在意现在的一切,一丝一点也不想放弃,她早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惜玉。 两个人买了许多的东西,并没有因为下雨天而影响心情。悠闲前行的时候,纪景甚至帮着惜玉剥果皮,会把大半的伞面遮她头顶,己一半身子留在雨中,却仍笑着。 他们看不见的地,祁肇如鬼魅般站在阴暗的墙下。 他看见惜玉在笑,对于纪景的靠近她不排斥,还帮着扫对衣袖上的雨滴。这些,她都不曾对他有过。 手里一松,伞柄从手里掉落,在地上转了几圈,被风带着刮走。 祁肇双手扶着墙,拖着步子想追,才移了两步,一股腥甜顶喉咙,他哇的一口吐出来。 面前的泥地上铺开一片猩红,很是刺目,雨点不停落着,似乎想要这狰狞冲刷干净。他摇摇欲坠,视线开始模糊,却仍执着的盯着女子远的身影。 “惜玉,你怎么才会相信,我真的喜欢你……” 他的声音被雨声掩盖,或许能听见的只有他己。踉跄了几步,他扑在地上,万千的雨水落下,砸在他身上。 。 房光线有些昏暗,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儿,偶尔是熟悉的木板吱呀声。 祁肇知道,这是船经了海上。就在他病重昏睡的这段时日,整支船队离开了渤泥,继续往大海的西面行进。 六日,他居然昏睡了这么久,很多人认为他不会撑过,有那么一瞬,他也觉得干脆就这样一睡不醒。 “是渤泥的师,他大人你用了药,说是睡醒人就会好起来。”胡大人站在几步,腰身微躬,说着事情缘。 祁肇起来,坐在床边,身仍有很多不适,麻木着,似乎像是换了一具躯。 “其余人好了吗?”他问,抬头看敞开的窗户,面是广袤的大海,“离开渤泥多久了?” 胡大人弯腰拱手作礼:“大人,热病经控制住,离开渤泥经,经三日。” 三日,在海上经航行很久,铁定是无法回航的。 祁肇眸色一沉:“谁下的令?” “是下官,”胡大人双膝一弯跪地上,然面上并没有一丝悔,“船队经耽搁太久,必须起航了。此西洋是官家的命令,扬我大渝威,这样的大事是会名垂青史的,大人应该明白。” 这些祁肇当然明白,他只是想带上惜玉。可是老天好像在故意捉弄他,让他找了她,却又不打算还他。 “她呢?”他小声问。 胡大人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,便叹了一声:“就在我们起航的前一日,她嫁了纪家。渤泥师与纪家有来往,做了证婚人,所整个渤泥都知道了这件事。” 祁肇麻木的双手攥起,桃花眸没有一丝光彩:“她真的嫁了?” “大人,你还需快些养好身,很多事情要靠你来筹谋啊。”胡大人心里发急,生怕祁肇被那女子所惑,下令返航。 良久,床边响起一声叹息,祁肇忽的笑了声:“渤泥师为肯药?先前他可什么都不说,装得没事儿人一眼。” 既然有制热病的子,怎会轻易拿出来? 胡大人犹豫一瞬,才开口道:“这个……子其实是纪家的。” “是吗?”祁肇仰头大笑,可脸上没有半点开心,“我还真是小看这个姓纪的了。” 胡大人跪在那儿,一脸正色:“大人,纪家的热病子救了咱们整个船队,您再怎么样也不能恩仇报,抢……” 抢人家的妻子。那样的话,不止祁肇,就是整个船队都会被世人唾骂,那些被子救了的人,也不会听从于祁肇的忘恩负义。而官家那边定然大怒,饶不了他们。 祁肇仰着脸,眼角发涩,心中无限的哀伤。他知道,己再也要不回惜玉了。 一张单薄的热病子,纪景彻底赢了惜玉。 “往前走是什么地?” 不知过了多久,祁肇开口,从船上慢慢站起,走衣架那儿,看着己的朱红色官服。 “是一处海峡,两边各有不同的家。”胡大人精神一震,从地上站起来,“要说北岸的明显繁华,有不少大渝的商人落户于此。” 祁肇点头,淡淡嗯了声:“当地盛产什么?民风如,喜欢大渝的种货物?” 他边说边套上了官服,瘦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 可是心里,很疼! 胡大人一一作答,其中有补充了许多:“大人放心,此西洋回朝复命,下官觉得也就半载。” 半载,有时候预想的和实际的总是有不少出入。 一趟西洋行,许多东西被重新定义,亦有新的家被记录下,随行的几个学者更是收获颇丰,洋洋洒洒写着己的游历。 船队所带的货物与所经处的度进行买卖,收获了大量的黄金白银。 当祁肇带领船队满载金银从西洋回来,再次停靠渤泥的时候,是八九个月。 他被渤泥王盛情邀请入王都,也就是这次王都行,他再次见了惜玉。 还是一个雨天,他站在一房屋的二层,街对面是一若大的院子,乍看是渤泥的宅院样式,细看又有大渝的影子,尤其是权州那边宅屋的风格。 祁肇心里明白,他是故意等在这边的,对面就是纪家在王都的宅院。 等了许久,日头经西垂,才见一个女子从大门出来。 她好似很怕热,手里一把扇子摇了两下,没一会儿,面走上来的男人亲密的揽上女人的腰,仔细扶着她下台阶。 祁肇瞳孔骤然一缩,盯上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,呼吸一滞。 而那夫妻俩经走他所站处的下,两人脸上俱是笑着,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,女子脸上的笑那样明媚;男人表现得极为贴,手掌还偷偷覆上妻子的小腹,似在受两人那未出世的孩子。 就是惜玉与纪景。 祁肇站了许久,直天黑下来,一片昏暗。 不是假成亲,惜玉真真切切的成了别人的妻子。 据史书记载,大渝官家第一次派船队下西洋,就取得了非凡的成果。尤其是主事官员祁肇,身为皇亲做事严谨,航海中克服了热病危机,保障船队安然回朝复命。 史书上为他添了精彩一笔,不过野史中说,这位为航海做出贡献的祁大人,一生未娶,孤独而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