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第 91 章 【番外二】  关尼尼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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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日后。

“阿生——”

庭院春光明媚,躺椅上的少年搭着腿,抛着蜜饯丢进嘴里,一边嚼一边含糊道:“厢房里严公子的伤势最近如何?”

阿生躬身,面瘫着脸道:“大夫说伤得有些重,需得好好静养。”

慕白一听,耳朵立马就竖了起来,扭头道:“伤得有点重?”

“不行不行……”

他忧心忡忡念叨道:“明儿趁我娘出去,我去库房里偷两根老参给他补补才行……”

“可不能耽误了进京赶考……”

阿生瘫着脸,但依旧能看出不乐意。

他们家少爷都还没吃过老参呢!

怎么就给路边捡的那个人吃了先!

但他向来不会说话,憋了一会才道:“少爷,我看他不像是个读书人。”

哪有读书人身形如此高大挺拔,体魄强健地得看上去能够打死一头牛?

慕白重新躺回摇椅上,面上带着点正色道:“我可考究过他,他答得比那些自视甚高的书生都要好。”

“虽然他的路引与引荐的保单被贼人抢去,但他担保过段时日后便托好友再送来……”

“如今他手还伤着,写不好字,等过段时日,再让他写上几篇文章,便能知其真假。”

阿生仍旧是不乐意,肃穆道:“少爷,我觉得京中的吴公子学识要高得多,指不定他才是今年考上的人……”

慕白抛着蜜饯,感叹道:“吴公子学识是不错,就是长得有些着急了。”

“当今圣上还是更偏爱体貌丰伟之人。”

那名自称严贺的公子长得面若冠玉,俊美无俦,长身玉立往外一站,风姿卓越。

在学识差不多的情况下,自然是更容易得到赏识。

要不然前几日他怎么会如此慷慨,大手一挥,直接将人端回来。

躺椅上的慕白偏头吐出蜜饯核,心满意足道:“走——”

“去瞧瞧严公子——”

不多时,慕白去到厢房里头,对着床上的阎鹤嘘寒问暖,语气诚挚,叮嘱他快些好起来才是。

看着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忙前忙后,又是给他看伤口,又是给他递热茶,阎鹤不动声色道:“少爷待人果真宽厚,”

小少爷露出个笑,仔细瞧还有个小酒窝,握着他的手,真诚道:“严兄,我只待你一人如此宽厚。”

小少爷身后的冷面侍卫也点面瘫着了点头。

他家少爷这句话已经对先前的二十四个书生说过。

如今壮得能打死一头牛的严公子是第二十五个。

受着伤的阎鹤眸色微动。

他以为是眼前的小少爷知道他的身份,出言试探了几番,几番都毫无收获。

眼前人似乎当真无知觉他的身份,只当他是被贼人所伤的赶考书生,格外关心他伤势,日日前来探望,每日都真情实意地与他推心置腹。

身着华服的小少爷坐在床榻前,

离他近得都能瞧见长长卷翘的睫毛,

大抵是来之前吃了蜜饯,唇齿张合间能嗅到蜜食的清甜。

他握着他的手,黑润澄澈的眸子注视着他,语气柔软且真诚道:“我与严兄一见如故,瞧见了严兄就欢喜不已。”

“严兄可一定要好好养身子,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,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。”

“平日里笔墨纸砚也不必节俭,尽管用便是,明日我再从库房里拿两根老参给严兄补身子。”

说罢,说话似蜜一般甜的小少爷又似乎是想到什么,低头拆下腰间的一枚羊脂玉的玉佩,放入面前人手心,诚挚道:“此枚玉佩代表我与严兄的情谊。”

“严兄可千万得收下,万万不能推辞。”

“只有严兄接下了,我们的情谊才长长久久。”

先塞东西!

万一面前人真要当上官了,他可是给他送过腰饰玉佩的人了!

小少爷心里乐滋滋,表面上却还是一副诚挚的模样,看着眼前人顿了一下收下玉佩,眸色深了深,随后才嗓音为哑道:“那严某便谢过少爷。”

慕白语重心长:“不必说谢,我们情谊又何以能用此等俗物衡量。”

“严兄好好修养,我明日再来看你。”

阎鹤半倚靠在床上,看着说话同甜言蜜语一样的小少爷每每到这个点总要离开,他喉咙动了动,似乎是不经意一问:“少爷这个是时候要去茶馆?”

风风火火准备往外头赶的慕白咳了咳:“那倒不是。”

只不过他娘这个点应该回来了,他不能一直在这处待着。

若是给他娘知道他成天去外头拐书生回来,他娘总得是要气上一阵子的。

于是慕白便同从小妾房里钻出来,要赶着去大房那处报道一样,急匆匆喊着道:“我明日再来看你——”

说罢,便带着侍从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阎鹤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慕白,微微直了身子,他低头,看着手上的那枚羊脂玉。

那枚羊脂玉一看就价值不菲,触手细腻温润,浮雕精雕细琢,上头的鸳鸯栩栩如生——

等等。

鸳鸯?

腰腹间还缠绕着绷带的男人一怔,凝眸仔细一瞧,发现昂贵不菲的羊脂玉上雕刻的真是两只戏水鸳鸯。

阎鹤喉咙动了动,指尖触到玉佩时,心头某个地方忽然好似被火燎了一下,倏然发起烫来。

他盯着那枚玉佩不知盯了多久,最终还是没有将它随意丢到一旁,而是放进衣襟里。

阎鹤同自己说那金光闪闪的小少爷从小被众星捧月惯着长大,自然是第一次如此旁人示好。

倘若他随意将这玉佩丢到一旁,日后小少爷问起来这枚玉佩去了何处,若是问起来他答不上来,保不齐小少爷会恼羞成怒。

如今应少生事端才好。

第二日。

慕白果真是

库房偷偷摸摸拿了两根老参,

✹(),

小少爷兴冲冲地带着宝贝去了厢房。

依旧是同前几日,慕白拿出宝贝,言辞诚挚地同眼前人表达着自己的情谊。

说罢,他还真诚道:“严兄,我只对你说过这些话。”

不知为何,前几日还能微笑对着他的严贺今日却似乎有些不大自然,稍稍偏着头,过了好长一段时间,才嗯了一声。

小少爷开始忧心是不是自己哪里照顾得不周,让他们的情谊产生了破裂。

这几日考究严贺的学问,他越发觉得严贺是能做官的。

如此看来,他更加不能同严兄情谊破裂了。

得加深才行。

于是慕白探望得更加勤了。

从前一日探望一次,如今一日要探望上两三次。

今日送腰饰,明日送香囊,小少爷身上什么值钱就搜罗什么下来塞给面前人。

终于,严兄似乎恢复了同他从前的情谊,两人时常品茶下棋,聊至深夜,情谊甚笃。

慕白很喜欢同严贺谈诗论赋。

从前的那些书生大多数只能生搬硬套文章的词义,再深的见解就没有了。

但严贺不同。

严贺说自己早些年去过许多地方游历,经历过许多事,对文章有着许多独特的见解,还能同他聊许多风土人情。

那些风土人情让慕白十分着迷,聊到深夜也舍不得走,又觉得如今两人已经十分亲近,于是时常同严贺抵足而眠。

严贺起初以腰腹上有伤,说自己去睡榻上给他说故事,但慕白哪里会让未来的大官去睡榻上,拉着他一同睡在床榻上。

厢房里的烛火摇晃,小少爷穿着寝衣,长发散落在脸庞两侧,趴在床上睁着眼专心致志地听他说着大塞的风情。

大塞的风沙黄土与冷月是阎鹤闭着眼睛就能说出来的东西,他一边说一边却望着烛火光影下的慕白。

眼前人同夹杂着黄沙的大漠截然相反,如同春日里最嫩的一茬花蕊,黑发雪肤,寝衣领口露出一截皮肤,在晃动的烛火中有种惊心动魄的柔软。

阎鹤在军营生活那么久,头一次嗅见离自己那么近的香。

他微微低头,问身旁的人用了什么香。

慕白笑着说沐浴后哪里还会用香,说罢又催促着他快些继续往下说。

阎鹤说了好几桩事,慕白还意犹未尽,央着他再多说几个。

阎鹤挑了一个鬼故事来说,果不其然,说到一半,身旁人就连连说不听了不听了,怪吓人的。

慕白确实觉着挺吓人的,背后都泛起凉。

他往前挤了一点,挨着阎鹤,嘀咕说了好一会话才沉沉睡去。

阎鹤看着身旁人睡着后,才伸出指尖,轻轻一弹。

不远处晃动的烛火被一道劲风吹灭,厢房里暗了下来。

几日后,阎鹤发觉慕白来他这里的次数少了许多。

那日下午,瞧见慕白穿得金光闪闪,阎鹤便寻了个由头出了幕府,慢慢跟在一主一仆身后。

他瞧见一主一仆坐上马车,马车在一处茶馆前停了下来。

穿得金光闪闪的慕白走进茶馆,听了一场,大方地给台上的说话先生打赏。

不一会,台上年纪很轻的说书先生就下了台,由一个年级颇大的说书先生顶了上去。

年纪很轻的说书先生坐在慕白对面,俊秀的脸庞满是惊喜:“慕少爷——”

慕白握住他的手,同他真诚道:“是我,林兄。”

“先前日子打听到林兄前几次落榜都是因为要照顾家中老母,所以未能高中上榜,实在是感动……”

“林兄如此孝心,日后必能高中……”

说书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:“慕少爷说笑了,大抵也是时运不济,如今做个说书先生能维持生计已经不错……”

“更不用去想进京赶考的那些盘缠了……”

金光闪闪的金蛋握着面前人的手,真诚道:“林兄没有,我有啊。”

广撒网,钓大鱼。

如今又碰见了一颗好苗子。

小少爷还是没舍得放手,屁颠屁颠跑去了茶馆待了两三天才下手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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